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纳兰痴情之深,用情之深,真乃好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茶瓶儿
杨花糁径樱桃落。绿阴下晴波燕掠。好景成担阁。秋千背倚,风态宛如昨。
可惜春来总萧索。人瘦损纸鸢风恶。多少芳笺约,青鸾去也,谁与劝孤酌。
这首词描写的是离愁别怨,是纳兰词一贯的主题。上阕主要写景,利用意象来渲染氛围,这也是纳兰词的风格。下阕既抒情也写景。最后一句反问更是流露出了无可奈何的伤感。纳兰在这首词中一开始就运用起兴手法为读者营造出一幅美丽的画面,并未急于抒发自己的感情,而是为了烘托气氛,也是为了反衬出内心的悲苦。末尾一句“谁与劝孤酌”道尽了纳兰心中的委屈与愤懑。
临江仙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点滴芭蕉心欲碎”,首句即确定了这首词的基调,低沉、悲伤、哀愁。而“忆当初”三个字则将纳兰的心思刻画得淋漓尽致,他并非在学别人“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是矫情造作,他的所思所想都是自己真实的人生经历。词中写道:困顿疲倦之极时,仍禁不住翻开过去的书信。本以为今生长相厮守,怎知竟会阴阳永隔?痴情若纳兰那般,金钱和功名尚不及院中那株合欢树的万分之一。使得旧时书变得模糊的是痛,是悲,是伤,令他泪水朦胧。
秋千索
游丝断续东风弱,浑无语、半垂帘幙。红袖谁招曲槛边,飏一缕、秋千索。
惜花人共残春薄,春欲尽、纤腰如削。新月才堪照独愁,却又照、梨花落。
纳兰的词不但有直指人心的犀利,而且也有春风般的绵柔。我们可以从他的悼亡词中感受到最悲凄的相思与最惆怅的怀念,令人欲语泪先流。纳兰在思念亡妻之时,作下了这首《秋千索》。几句简洁的话语道尽了离别之痛,而这份痛又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了?因此,纳兰所作的悼亡词已经不单纯是为了追念,更多的是一种让自己活下去的激励。
荷叶杯
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赢得误他生。有情终古似无情,别语悔分明。
莫道芳时易度,朝暮。珍重好花天。为伊指点再来缘,疏雨洗遗钿。
此词是纳兰为纪念亡妻而作的悼词之一,词中写道:谁才是我唯一的知已?可惜伊人已经逝去,无奈只好等来世再续姻缘。自古以来都是多情好似无情,不管是醉着还是清醒时都是这样。曾经朝朝暮暮的相守,如今看起来好像轻烟又如雾般的迷惘。人生啊,千万不要错过大好春光。在雨里手捧着遗物,又想起了故人,只愿来生再相见。纳兰在很多词里都写到了荷花,在这高雅清洁的莲花上寄托着自己无处诉说的情思。尽管在这首词里他没有提及荷花,但能看得出来纳兰是把个人感情寄托到了景致之中。
海棠春
落红片片浑如雾,不教更觅桃源路。香径晚风寒,月在花飞处。
蔷薇影暗空凝贮。任碧飐轻衫萦住。惊起早栖鸦,飞过秋千去。
纳兰出生时就拥有了荣华富贵,拥有功名利禄,可他偏偏宁愿失去这些,去换取毕生的自由。当然,对他而言,这份自由就好像虚构的桃花源。这首词总体的格调是清冽逼人。“香径晚风寒,月在花飞处”,字里行间流露出悲切的心绪,而这份情感无处可诉,便越发显得凄婉。“落红片片浑如雾”,开篇首句意境优雅,充满了诗情画意,令人向往。可接下来的一句“不教更觅桃源路”却把幻想拉回现实,虽然良辰美景,虽然忍不住使人想要追寻那桃花源的影踪,但入口处到底在哪里呢?于是引得一片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