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阳光好得不能再好,我确认苏州是渐渐地回春了。于是褪下臃肿的棉衣,换上轻便的春装,欣然前往阳澄湖的那座莲花岛。
一登岛,湖光倩影,波光粼粼,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遂忆起其传说:
相传莲花岛原与陆地相连,其间有庙,庙中有一口大井,每年七月三十昼午盛开一朵白莲花,凡人坐上莲花即可升天。
有新科状元到苏任职,闻众多烧香老太争先恐后做莲升天,年年如此,香火极盛,倍感蹊跷,乔装暗访,反复数次,弄清真相。
翌年,状元以“状元母坐莲升仙”为名,将一个血红火烫的的大秤砣投入井中,又扛石灰倒入井里。顷刻间,井中白莲化为一缕青烟,发出“轰通通”巨响,一股血腥味混合着石灰味呛人泪下。状元逐道:“千年毒蛇,口吐‘白莲花’,骗人害命,恶贯满盈,罚它吞秤砣石灰烧死,此后再勿信坐白莲升天之事!”
千年毒蛇死前,串出土井,在庙门前翻滚挣扎,所到之处陷成深沟,后经湖水冲击,沟河月来越阔,原来陆地中便分出了一个小岛,当地人称它为“莲花垛”,又称莲花岛。
我是极其喜欢这个传说的。比起那些仙化的故事,这个来源反而更有人情味儿,包含着人性的东西在里边。不俗。
也正因为其不俗,我便更易放下一切琐事,不再惦念和牵挂。我告诉自己:好好倾听,这个春天慢慢走近的脚步声。
颔首,凝神一朵小小的油菜花儿。朵朵馨香的花瓣儿,凝聚在一起,相互拥抱着,嬉笑着,齐声唤来了春姑娘。微风一吹,便如不倒翁一般微微晃动。
抬起眼来,这片片油花田宛如一方金*色的丝巾,柔软而轻盈地包裹着我。内心小小的期望着:蜂儿你蛰我一下,让我更深刻记住这甜蜜的疼痛吧!
啊,春意醉人,痛哉快哉!
在一众描写油菜花的诗词里,尤其喜欢*梅咏油菜花的那首《油菜花吟》:
姿容清丽厌奢华,淡淡平平不自夸。
羞去院庭争宿地,乐来田野绽*花。
小园安暖焉贪此,大宇风云独恋它。
耐得无人观赏后,痴心结籽为农家!
喜欢的原因倒也朴素:它只是单单纯纯地赞美着花儿,抛却了时代意义和命运悲哀。我们仅仅为花开而开心,为春天而幸福。
私心以为,油菜花田其实是更美的。
金*色的油菜姑娘,在风中楚楚摇曳,婀娜多姿,柔情万种,低眉颔首,一颦一笑,款款盈盈。相比薰衣草田,即使是稍逊了浪漫,却也因此添了几分活泼——而春天,春天理应是生机勃勃的吧,花儿鸟儿争相传呼,所有生命都变得足够宽恕和包容。一切都被温暖裹上一层和谐的魅力,我们的面容也不若寒冬般的僵硬,喜怒哀乐反而更易从眉眼之中所得。
随着棉衣褪去的,是一个冬天的腐朽和阴郁。
好像春天来了,大家会更加舍得送出那一个微笑,那一句招呼,那一天的好心情。
风吹过来,风车便巴巴的望着,招手着。
*白的太阳懒懒地从云里踱出来,把天空涂得一片淡青、一抹微红、一块烟紫,太阳本是出色的画师,却因为冬睡初醒,长梦未断,就这样敷衍着。远天如雾,天尽头,谁家屋顶上撑着榆的树冠,精雕细刻着春之天幕的花边,又像是人间久久不落的烟花。
此时再看阳澄湖的水,也满眼净是温柔。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亦吹皱满腹心事。淡淡的光晕打在水面上,定是那春姑娘正羞赧地对镜梳妆——不知她是否有恋人,是否正在满心欢喜,要不然这花这树这春风,怎会这么轻易地将她的一切透露了出来?
春来了,一切都在开始,这个时候我们望不到结束,因为一切正在开始。
想在绒绒的草地里打个滚儿,想在灿烂的油菜花地里跳个舞,想在温暖的春风里唱支歌,想追求,想感受,也想爱——这是春天赋予我们的勇敢。
是的,刚刚好。
一切,为时不晚;一切,正在开始。
素材来源:阳澄湖度假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