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左至右
人物一?服装?淡绿缎地花卉纹衬衣
首饰?银点翠大拉翅?白玉耳环?银掐丝护甲套
人物二?服装?紫红缎地花蝶纹衬衣
首饰?银点翠凤纹钿子?珍珠耳坠?银掐丝护甲套
这是母女俩聊天的情景，女儿头戴银点翠大拉翅，上穿淡绿缎地花卉纹衬衣，右手戴银掐丝护甲套，左手戴翠玉戒指，倾听母亲的教诲；足穿花盆鞋，旗人的鞋子比较特殊，有花盆形、元宝形、马蹄形之分。母亲头戴银点翠凤纹钿子，身穿紫红缎地花蝶纹衬衣，左手戴银掐丝护甲套和银点翠戒指，手托珐琅彩水烟袋，举止端庄，仪态自然。
衬衣是晚清宫廷后妃服饰中最具代表性的服饰之一，也是一款装饰华贵鲜丽、制作工艺繁复、日常穿用频繁的便服。清代衬衣的形制为圆领，大襟右衽，直身式袍服，沿袭了满族传统服饰的基本要素。衬衣的两侧没有开裾，行走时不会露出腿部，因此衬衣是可以单独穿用的便服。衬衣的外面还可以套穿马褂、坎肩等短款服饰，或开裾较大的褂襕、氅衣等便服。与氅衣一样，衬衣袖口为双挽平阔袖，日常穿用既可以做挽袖穿用，也可以放下挽袖做舒袖穿用。
图｜月白色缂金凤牡丹纹上羊皮下灰鼠皮衬衣（正面）（掩襟）
服装?绿缎地花卉纹衬衣
首饰?银点翠大拉翅?白玉耳环?翠玉戒指?护甲套
满族女性的衣装大多为氅衣、衬衣，且多为挽袖，是皇室和贵族穿的较多的服饰，也是探亲访友、接待宾客所穿的带有礼节性的便服。氅衣长至脚面，左右开裾至腋下，两侧镶绲边，饰有云头纹，也称如意纹。衬衣相对简单，与氅衣形制相似，只是一边开裾，氅衣从年代上讲要比衬衣早几十年，无论是氅衣还是衬衣，颜色都有红色、绿色、蓝色、粉色、*色等，是当年满族女性非常流行的旗装。
清宫衬衣的历史与氅衣一样，实物最早可见于道光朝。之前，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和严格的服饰制度，使之对燕居服饰鲜有注重，因此，衬衣出现的初期，并没有专门织造、绣制的衬衣衣料，不是像礼服、吉服或便袍等服饰一样，先由如意馆绘制服饰小样，再行织造。衬衣是由便袍料改造而成的，以紫色缎绣折枝花卉纹衬衣为例。
图｜紫色缎绣折枝花卉纹衬衣（正面）（背面）
我们可以从刺绣图案的形式上看出一些不同，这件衬衣为紫红色素缎面料，绣四季吉祥花卉22种，间绣翠鸟、仙鹤、百灵、蜻蜓、蝴蝶等传统吉祥飞禽草虫，形态生动多姿。工艺上，所用针法有缠针、套针、戗针等十余种传统技法，针脚平细且富于变化。底料接缝处绣工平齐，毫无接缝痕迹。这件衬衣所附*条两枚，其一墨书：“览紫缎绣花夹衬衣一件。道光八年十月十九日收敬事房呈。”其二墨书：“紫缎绣花卉夹衬衣一件。”确切交代了这件衬衣的成衣年代。但是，仔细观察这件绣制精美的衬衣，所用衣料原来是窄袖口的便袍衣料，从衣袖的刺绣图案可见，原有袖口花纹仅绣制20厘米宽，而衬衣的袖口为29厘米，展宽部分是没有绣制花纹的，出现了一条由窄渐宽的“留白”。这种现象在故宫院藏道光朝的衬衣、氅衣面料中并不鲜见，说明道光朝时将便袍料改为衬衣或氅衣料不足为奇。随着晚清生活追求舒适、奢华，衬衣逐渐成为后妃日常服饰的主流，于是有了专门织造、绣制的衬衣料，袖口的“留白”才消失。
蓝地纳纱荷花纹女衬衣
年代?清嘉庆
尺寸?衣长厘米?通袖长厘米?下摆宽95厘米
这件衬衣采用金线、银线纳纱针法绣出莲花纹样，做工精细，淡雅高洁，为清官员家眷贵妇所穿。年代应在嘉庆至道光年间，虽然品相稍差，但年代早，又是用金、银线纳纱针法而成，存世不多。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享有“花中君子”之美誉，也称芙蓉。莲花是高雅的化身，美丽的象征，盛开时花形大，很具观赏性，叶圆，形突，象征圣洁。佛教视莲花为圣花，代表净土，寓意吉祥，是佛教艺术的主要装饰题材。莲花纹有很多吉祥寓意，与鸳鸯组合是对美好婚姻的祝福，一枝莲花的图案为“一品清廉”，莲花上站或坐童子为“莲生贵子”，莲蓬和藕组合为“因荷得藕”，一只鹭鸶与莲花组合为“一路连科”，两只鹭鸶与莲花组合为“路路连科”，表示过去古代的科考，路路顺利。莲花纹样在家具、建筑、石器、铜器、木板画、瓷器、玉器、年画中广为应用。在刺绣中的应用更为广泛，服装、衣裙、绣荷包、镜帘、门帘、垫面、桌围、扇套、眼镜盒等都有应用，但如此大幅的莲花纹样衬衣还是很少见的。
服装?大镶边对襟如意坎肩?粉绸地花蝶纹女衬衣
首饰?银点翠大拉翅?白玉耳环?白玉镯子
头戴银点翠大拉翅，插两支银点翠凤步摇，上身穿粉绸地花蝶纹女衬衣，外套大镶边对襟如意坎肩；手指戴银点翠戒指和护甲套，腕戴白玉手镯，脚穿花盆鞋。满族女性爱穿衬衣、氅衣、马褂，外面再套坎肩，也称马甲。满族人一直推行游牧民族的服装形制，即如图中的款式。旗装多以花卉为主，对襟马甲上多绣一个大如意，这也是旗装形制，是常见的纹饰，多表现在满蒙的服装中。
我们从宫中朱批奏折中可以看到，光绪二十年（年）二月八日：“……着三处织造织办龙袍褂面，氅衣、衬衣、马褂、紧身等件，个随本色本花样边，赶紧照单织办，限于本年十二月内解京。钦此……奴才优查前项奉传龙袍褂面，氅衣、衬衣、马褂、紧身共计八十七件，系属要需……”“照单织办”说明同光时期已经有了衬衣的服饰小样，而且，不再是用便袍衣料改制成衬衣，服装装饰也从传统比较简单的镶边装饰，逐渐演变成装饰“本色本花样边”的华丽服饰。“系属要需”，说明穿用场合比较多。宫廷便服从窄袖束身到宽襟博袖的变化，反映出统治者不再将整肃服饰制度作为巩固*权的手段，也反映出，曾经骁勇善战的马上民族逐渐放弃了曾经赖以维生的马背生活方式。晚清对衬衣这类便服的使用，虽然在制度上的整肃稍有宽松，但在一些要素上，仍严守清代的服饰制度。比如用色，明*色仍是皇太后、皇帝、皇后的御用颜色。龙纹的使用仍有非常严格的规范，女用便服上出现龙纹或龙纹绦边是非常鲜见的，这类服饰通常是皇太后、皇后的御用服饰。
图｜明*色绸绣三蓝百蝶纹衬衣
粉绸地花蝶纹女衬衣
年代?清代
尺寸?衣长厘米?通袖长厘米?下摆宽厘米
衬衣与氅衣在制作面料的选用，织绣工艺，领口、袖端、大襟、衣边等的装饰手法上都相类似，均以华丽繁复为美。故宫院藏清宫衬衣，以各种面料的刺绣衬衣最为华美，工艺有彩绣、珠绣和平金银绣等。针黹灵活多变，配色自如，针法细腻，图案表现更具个性，更加华美绚丽。统针法的巧妙使用，不仅传达出图案的寓意，也展现丝线的质感和光泽，使图案灵活多变，晕色自然，更具有立体感。这些衬衣手感滑爽，穿着舒适，更能迎合晚清宫廷追求奢华、体现个性的风尚。
图｜品月色缎平金银绣菊花团寿字纹绵衬衣
橘*缎地兰花纹女衬衣
年代?清晚期
尺寸?衣长厘米?通袖长厘米?下摆宽厘米
兰花纹是中国传统纹样之一。自古以来，人们视兰花为高洁、典雅、爱国、坚贞不屈的象征。兰花寓意淡泊高雅的精神，且已形成具有浓郁中华民族特色的兰花文化。古今名人对兰花评价极高，被喻为花中君子。
在古代，文人常把诗文之美喻为“兰章”，把友谊之真喻为“兰交”，把良友喻为“兰客”。中国文化先师孔子曾说：“芷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楚辞》中有“纫秋兰以为佩”。古人认为：“德芬芳者佩兰，古之佩者，各家其德”。古人以幽谷兰喻隐逸之君子。
中国人把各种美好的愿望，用最好的表现手法表现于服饰中，这就是中华服饰文化，也是人们常说的“有图必有意，有意必吉祥”的处世哲学。
//作者介绍
殷安妮丨故宫博物院副研究员
主要研究方向为清代宫廷服饰、中国古代织绣艺术和明清织绣品等。著有《故宫织绣的故事》《故宫经典：清宫后妃氅衣图典》《故宫经典：清宫服饰图典》《绣珍：吴向明藏当代绣品选》《天朝衣冠：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宫廷服饰精品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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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内容出自《抉微钩沉：中国古代服饰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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